林隐飞蕤

为张日山修完了百年史。

长沙休整 (1942年2月~1943年2月 )

三次会战胜利后,长沙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宁。城市需从战火中恢复,军队同样需要休整。

1942年2月,张启山即下令让张日山兼任副官办公室主任和下面某营的营长。

副官这年已是25岁,张启山不想真的耽误了他的前途。张启山这时手下已经有了6000将士,配了数名副官,因此并不需张日山凡事亲历亲为。张日山也明白佛爷用心,遵从了安排,副官办公室的几个人他都用心调教过,基本可以放心。

到了3月,张启山将尹新月接回了长沙,难得过了一阵恩爱的日子。

4月张日山受派负责征兵事宜。

国民政府早年使用募兵制,但战事吃紧之后就改了募兵和征兵相结合的制度。战争损耗大,征兵制就成了主流。强制征兵虽是为了抗日救亡,但普通民众对征兵制的理解有限,因此落到基层时,并不是人人都热情响应。鉴于此,对征兵的法令、意义、方法的宣传十分重要。

有两个月时间,张日山每周末都在大学的礼堂,组织对民众进行征兵宣传。高中以上学历的学生当时并不是强制兵役的对象,但觉悟相对较高,对宣传工作也支持,时常义务帮他们发传单、贴标语、做壁报之类。

宣传会的休息时间,总有些女学生来围着张日山说话。

张日山日常在军中和佛爷很像,看起来冰山一座,所以他手下的人起初还存了看好戏的心,想看看自家营长如何对付这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。他们却不知道,张日山跟着佛爷这些年,见人说话的本事学了很多。便是几年前刚20出头的时候,陪着九爷的三房姨太太打牌,都能将三人都哄得开开心心。这样的人,如今与几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聊天,又怎会为难呢。

女学生们起初是见张日山生得好。感谢张家人的血统,他如今身材虽然比十七八岁时魁梧很多,样貌却与那时无甚差别,若不是整日风吹日晒,皮肤也粗糙黝黑了点,定不会有人相信他已经二十有五了。女学生们知道他是这里的长官,本能就又多了一份好感。缠着他问些军营里的事、战场上的事,他避重就轻一一作答,显得很有耐心和涵养,更让女孩子们芳心萌动。

再到后来,就有了主动给他写信表白的,甚至三天两头往军营里送东西的。张日山手下的人羡慕长官艳福不浅,他自己却是一笑了之。

对于他人的良缘,像是佛爷与夫人,张日山觉得夫人论身份、论相貌都是佛爷的良配。他知道佛爷对夫人的甚是温柔,皆出于爱意,但他其实不知道这种温柔和佛爷对街边小孩儿的温柔有什么不同,或者说,张日山不太明白爱是什么。

而不明白爱是什么,与不明白女人是什么又还是两回事。

张日山刚过十七岁时候,就被东北外家的几个大哥带着去了长沙城里最著名风月场所,在那儿有了第一次。那之前他或许不知道女人是什么,但春宵一刻后却是知道了。

生成他这个样貌,到哪里都少不了不同年纪、不同身份的女人对他示好,甚至是投怀送抱,他却从没喜欢上过任何一个。他一度想过自己何以如此没血没肉,却没有答案。

直到几十年后他突然想明白,其实道理很简单,普通人因生命短暂,为了留下后代才会有爱欲,他却不同。这并非他一个人的问题,本家人大多不知情为何物,否则两个百多年间都能保持青春的张家人结合在一起,又怎么会只留下一两个后代。

1942年底,张启山的长子诞生,取名鼎中,意寓国之鼎立。孩子满月时,张启山摆了酒席,只请了少数军中亲信,还有仍在长沙九门当家们。饭桌上他还对张日山讲,孩子长大学武就拜他为师。

但年还没过,张启山就接到第九战区的命令,将他的师编入某集团军,并授命于2月开拔,参加远征。这样的结果算不上意外,因为张启山师原属警备司令部所辖,但三次会战之后,长沙城和警备司令部都由第四军军长接管,因此如今调兵远征,第四军军长自然不会优先选择他自己手下的三个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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